“王队正,住口!”
安西都护军率队的中郎将猛地扭头怒道,“休要胡言乱语!此时吐蕃主力未溃,我们若是现在就出击,不但拿不住勃论赞刃,恐怕连好不容易打下的胜势都可能舍了去!本将不管你是什么来路,现在是战时,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,再敢扰乱军心,就休怪本将军法处置了!”
如果裴旻他们在这里,就能认出,那名着急上火的年轻军官,正是他们之前的对头,王孝杰的儿子王无择。
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真金火炼,二裴的军功早就将他遥遥甩在了身后,现在两人都已经是戍级军官了,但王无择还在队正的位置上原地踏步。
当然,他出身将门,胆量不大,但眼力还是有的,一眼就认出了勃论赞刃的旗号。
可惜统兵的将领作风稳健,不接受他的建议,他也只能空自着急。
“何中郎将。”
倒是一名校尉听了王无择的话,颇为心动,凑上前问道,“真的不分兵追赶吗?那可是勃论赞刃啊!若是能拿下他,可是大功一件!”
何中郎将盯着勃论赞刃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,还是摇了摇头:“还是算了,这里已经是我们和吐蕃防区交界的位置了,往西南走随时可能碰到吐蕃的援军,到时候立功不成,反而连追兵都可能赔进去,还是稳扎稳打,把这一支狼骑重创或者吃掉才是当务之急,须知千鸟在林,不如一鸟在手啊!”
“卑职明白了。”
校尉点点头,但还是遗憾地感叹道,“可惜今日只是遭遇战,不是伏击,勃论赞刃来得突然,不然我们哪怕有一支部队埋伏在侧,此时骤然杀出,也能让勃论赞刃这厮授首啊!”
“不现实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。”
何中郎将摇头道,“谁都没想到,勃论赞刃居然会如此胆大包天,带着一千多人马就敢从这个方向攻打我们安西都护府,猝不及防之下,我们能抵挡住这次攻击就已经是幸事,何况还能斩杀一些狼骑,够了。真要论起来,我们连他们的突袭都没预料到,已经是输了一筹,又哪儿会安排什么伏兵呢?”
不过就像是为了打他的脸,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,一声洪钟般的大喝,就在战场边缘猛地响起:“大周安西都护军碎叶城第七戍副裴光庭来援,叵耐逆贼勃论赞刃,还不快快束手就擒!”
听到这个声音,王无择脸色骤然变得铁青,手中兵刃捏得“咔咔”作响,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了!
倒是何中郎将和几名校尉在惊喜之余,又有点面面相觑,“裴光庭这厮,不是听说回碎叶城向镇守使述职去了吗?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”
“不管怎样,这都算一件好事啊!”
“对啊……咦,他们人在哪里?”
……
何中郎将和几名校尉都是在大漠风沙中打惯了仗的,平时就算地平线上有一个黑点般的人影,他们也能看得清清楚楚,但这时他们穷尽目力,竟也找不到裴光庭的踪影,就像刚刚那声大喝是幻听一般。
“难道我真听错了?”几人狐疑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正在他们都快怀疑人生时,裴光庭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又响了起来:“娘的,让你束手就擒,你竟然还敢跑?剑人,给我射他丫的!”
“滚!”
裴旻怒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,“你特么才是贱人!”
不过说归说,下一刻,就有强弓劲弩的惊弦之声响彻战场!
“嘣!”
“嗖!”
刺耳的鸣镝声中,一支响箭宛如从虚无中飞出,横越百步,精准地射中了狼骑队列中央的勃论赞刃。
“啊!”
勃论赞刃惨叫一声,一头倒栽马下!
裴光庭那令人听而生厌的声音,就在此时又适时地响了起来:“哈哈哈,老何,看呐,你们拿不下的漏网之鱼,我给你们干掉了,回头记得摆桌酒席请我们吃就行了啊,感恩戴德就不必了!”
“这个混蛋,真想撕烂他的嘴!”何中郎将和几名安西都护军的校尉闻言,脸色均是一黑。
这时借助之前那神来一箭,他们终于找到了裴光庭和裴旻的位置,两人率领的小队,通体昏黄,几乎和大漠融为一体,难怪之前那么难找到他们的身影。